浮桥已完售,不会再二刷,谢谢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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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梦之浮桥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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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Delicatezza 细致的

 

景色再美好旅途再开心,也都是要有个终点的。他们最后在海边又待了两天就回了学校。在宿舍楼下分手然后还是约了第二天再继续一起去琴房。

当时和喻文州道了别,往回走的时候,黄少天还在为自己这一回来就继续开始学习的精神感动了一下,但是等第二天从自己那个非常不真实的梦里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懊恼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沮丧地把脸埋进了枕头——之前上的闹钟,响了三次也没把他叫醒,这不坑爹呢吗!

但好在这个时间比平常晚的也不算太离谱,只是来不及和喻文州一起去吃早饭,而这会儿如果喻文州没跟他一样睡过头,大概已经吃完早饭了……他只要稍微动作快点,还是能准点去琴房和他碰面的。

他一边把T恤往头上套一边腾出左手给喻文州发短信解释,然后一边低头找拖鞋准备冲去洗脸刷牙,动作一起进行彼此都不耽误。

而喻文州也的确没有睡过头,他等了一会儿看黄少天没来,想着他也是睡过头了,就自己先吃了早饭,打算去先去琴房拿钥匙。结果走在路上收到了黄少天的短信。

“抱歉啊文州我没听到闹钟响醒来之前我还在做梦居然梦到有人送我一把琴然后让我在瓜奈里和斯特拉迪瓦里之间选啊幸福来得太突然简直逼得我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可把我给愁的啊,结果醒来以后才发现——是我想太多了。”

“等等我是说我起迟了你不用等我先去吧我还没有从这个悲伤的梦里回过神……不过换了你的话你选谁……啊,不是,我这就收拾东西一会儿去找你,咱们回见啊。”

喻文州看着信息笑了起来,他都能想得出黄少天揉着鼻子愤懑地说这个梦真是太驴我害我白白纠结一场的样子,他刚想回复一个知道了,结果走到琴房楼下面,却看到楼门是锁着的。

他只愣了一下,随即去看上面的LED屏幕,果然,琴房楼每个长假都会有一两天关闭使用来做一个检修和大清扫,前几天应该也是通知过了,只是他们前几天不在学校,而昨天回学校的时候也没有路过这边,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安排。

于是他把编辑好的要回复给黄少天的短信清空,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少天?你从宿舍出来了吗?”

“还没呢我还在找我的琴房卡……怎么了?”

“今天琴房楼不开放。”

“不开放?怎么不开——哦哦今天闭馆打扫是吧?原来是今天啊我们之前也没留意,那怎么办?”黄少天听他这么说干脆也不找了,往床边一坐拿起杯子喘了口气喝了半杯水,“难不成今天继续放假不要啊再放假我这么不坚定的人就要被内心那点儿贪图享乐的愧疚感给烧死了……”

电话那边的人笑起来,沉吟了一会,喻文州回答道:“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找你吧。现在宿舍楼里也没多少人,你在宿舍练习也可以的吧。”

黄少天愣了一愣觉得这也是个办法,随即他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虽然现实里他不能在瓜奈里和斯特拉迪瓦里之间进行潇洒而纠结的选择,可是,有人帮他带早饭啊!光这点就挺不错了。但是碍于面子他还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他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带什么我都喜欢,啊可以的话,帮我带一个……一楼食堂的火腿三明治?”

那边喻文州笑着应了声好,然后就收线了。

黄少天拉开窗帘把窗户全打开,他们宿舍朝阴面,这会儿太阳还晒的不太厉害,但今天还算是个好天气,他冲着窗户伸了伸懒腰,刚想感叹一句人生真是有点儿美好,就想起来一件事——他忘了告诉喻文州他不要三明治里的番茄了。

 

 

暑假留校的并没有多少人,为了房间通风凉快一些黄少天干脆直接就把大门敞开着,喻文州之前也知道他住哪一间,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正在把徐景熙那盆至今还没死的仙人掌往阳台上扔的黄少天回过身来,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进来呀还敲什么门,你等下啊我把这货丢出去晒一会儿。”

喻文州看着那花盆里的仙人掌,看起来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问他:“你养的?”

“不是,室友养的这不放假了就留给我,但是我似乎……浇水浇多了你看它好像有点儿不太开心……我还是给它扔出去自生自灭吧省的每次杯子里剩下的水我都喜欢往里面灌,徐景熙回来该揍我了不过他养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说着就推开门把花盆放去了阳台,隔着一层玻璃他看喻文州还站在那儿,又冲他招了招手:“进来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于是最后黄少天把自己的桌子让出来给了喻文州,他坐在床上咬着三明治,同时很欣慰地发现大概是最近干什么都是一起的缘故,喻文州很细心地记住了他的三明治是不要番茄的。

他们这栋楼是后来新建的,虽然是四人间但是很宽敞,床和桌子摆开以后还有很充足的空地,门后面搁着个谱架,上面是空的,大概平时不怎么用。房间里窗明几净,剩余的几张床因为人走了都暂时空着,桌子上书架上也都很整洁,看得出平时也一直都经常整理。书架上整整齐齐按着年份码着他们专业的课本和曲谱,底下还有一层是一整套的音乐家传记,看那簇新的程度大概也没看过多少次。而黄少天的琴盒靠在床边,看样子刚才真是准备马上就出门了。

黄少天很快地解决了早饭,而喻文州早已开始看书,他带来的书和空白的五线谱在桌面上摊开来,黄少天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想了想又顺口问了一句:“喂……文州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写什么吗?”

喻文州抬起头,看着黄少天带了点期待的眼神,不为所动地点点头:“嗯。”

“真的不告诉我吗你就那么一句以你为蓝本的曲子然后就不管我啦!到底是怎么为蓝本你好歹多说几句我现在就可以开始设计一下怎么拉了啊你看这是多么的划算……”黄少天再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认真地跟他比划着。

打从在海边喻文州告诉他想要以他为蓝本写这次比赛的曲目以后,过了那阵莫名的感动的劲儿,黄少天就开始好奇喻文州到底要怎么写怎么表现用什么曲式写什么调式每一项他都有点儿自己的猜测却每一处都不确定好奇的很,可是喻文州却就那么一句之后就不肯再多说,不管他怎么套话怎么威逼利诱,都只能换来一句:“等写完以后你就知道了。”

后来在海边他们还参加了一些也是暑假出来玩的学生们搞的一个篝火晚会,因为年纪都差不多很快就谈得很开,支了架子烤肉空气里有着木炭燃烧的气味,开了啤酒白色的泡沫喷的到处都是。有人带了吉他,简单的和弦伴着海浪的声音和火堆噼啪燃烧着的声音,大家一起哼着可能不是那么准确的歌词。黄少天枕着手臂仰面躺在沙滩上,手边堆了些啤酒罐子,他也喝了不少。喻文州坐在他旁边,他们这次出来没带琴也没带随手记谱的本子,也是难得的闲适时光。

最后喝倒了不少人,交谈的声音吉他声歌声也都渐渐停了下来,黄少天躺在那儿几乎也都快要睡着,而之前那把吉他,也不知道谁放到了他们这边。黄少天撑起手臂翻了个身,看到喻文州拿过那把吉他,好奇地问他:“哎哎文州你会弹吗?”

喻文州也喝了些啤酒,量不多但他们俩酒量都不怎么好,他脸色比平时要稍微红一些,但眼神却依旧清明,他对黄少天笑了笑,回答:“会一点。”

黄少天自己很喜欢吉他这种乐器,觉得它能用最简单的和弦配出很动听的旋律这一点很棒,也足够的亲民和大众化。以前上附中的时候,不少同学学长学着电视里的角色,抱着吉他唱歌给喜欢的人表白,黄少天对这个倒没怎么上心,他只觉得同样是弦乐器,吉他比起小提琴来真是亲和不少,也曾经自己学过一些皮毛。

因为有基础而吉他入门也的确很容易,没几天记熟了指法和和弦之后,他也能弹上些流行歌曲,但是这种练习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弦的粗细和振幅截然不同的缘故,吉他的练习让他左手四指上茧的程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过于厚重的茧,对小提琴的揉弦效果是有很大的影响的。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这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对于吉他他的感觉一直停留在有些遗憾但也无所谓上,不过看到喻文州拿起吉他,他又觉得有些新奇。他侧着身子用胳膊撑住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期待地看着喻文州,他知道,喻文州的“会一点”,必然远远不止“一点”那么多。

 

右手先随便扫了几个弦,喻文州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一样,然后左手按好了第一个和弦。

那时候人群已经不再那么吵闹,偶尔有交谈和笑声传来,可黄少天却仿佛只能听到他眼前这个人弹奏的这首不知名的曲子一样。喻文州面对着他,背对着篝火的光,可是却没有完全挡住,那些明黄的光线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背景,他身形逆着光,和拉小提琴时一样,注视着左手的和弦切换。他一直觉得喻文州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那就是一双天生适合演奏乐器的手,不管什么乐器,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赏心悦目。而现在他熟练地换着品位与和弦,吉他特有的干净的旋律从共鸣箱里传出来,曲子很美,听节奏或许这应该是一首歌,但喻文州却并没有开口唱出那些相配的歌词,他只是低着头,右手扫过琴弦,嘴角带着些笑。

黄少天在那一瞬间,觉得他特别想要有一台摄像机,他想要把这些美好的时刻,关于喻文州的每一个如此让人觉得莫名动容的时刻都记录下来。

 

后来大家散了以后他们一起从沙滩上往住宿的地方走,黄少天觉得自己其实喝得不算太多头脑十分清醒,而此时万籁俱静,非常适合再次打探一下喻文州的口风。他抬起胳膊肘碰了碰喻文州,问他:“真的不打算和我说说曲子怎么写吗?”

喻文州停下脚步看着他,黄少天眼睛亮亮的,看到他看过来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显得更诚恳些,这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他笑着问:“少天你就这么想知道?”

“对啊对啊,特别想知道。你看我问得这么有诚意的。”黄少天热切地答道。

喻文州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拖长了调子,回答道:“想知道的话……你猜猜看?”

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冷场,黄少天为这个回答感到了心寒,亏他之前还觉得喻文州这次肯定会回答他的,他决定要好好记住,以后这家伙这么笑着的时候,铁定没什么好事儿。

而那一次的询问最终以他追着喻文州从海边一路跑回了民宿收场,最后还是在房间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才抓到他,不过因为钥匙在喻文州那里,所以他被迫松手两个人因此达成了场外和解。不过黄少天并没有就此打住,时不时地问一句,虽然越问越不太在意那个答案,就像现在,喻文州虽然依旧没说,不过他却觉得,又见识到了这家伙若无其事粉饰太平的一招,也不算太吃亏。

 

 于是他站起了身子准备去拿琴练习,半途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折了回来,喻文州坐在椅子上看他过来抬头问他:“怎么了?”

“给你找个东西上次就想带给你来着总是忘……”黄少天拉开桌子的抽屉,翻出一个盒子来,看包装大概是糖果一类的东西,他把盒子打开递给喻文州,“随便拿,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里面是裹着一层锡纸包装的巧克力,也并没什么特别的造型,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些糖纸虽然颜色都不同,但上面全部都印着同一个人的肖像——莫扎特。

喻文州笑着拿起来一个:“你还喜欢收集这个吗?”

“不是啊我不喜欢吃糖,上次魏老大出国带回来的,他也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就给了我了。同学里发了发但是最后据说他们都没怎么吃,说是感觉撕开这个包装纸就像是在亵渎心里的偶像一样——”黄少天话音刚落,就看到喻文州已经很熟练地拆了外面那一层包装正在把巧克力往嘴里送,听到他这么说动作停了一下,两个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喻文州手里那张折起来的莫扎特糖纸上,他拆的很有水平,没撕破还是一张完整的,只是这么被他捏在手里,大师那据说曾经能用来弹钢琴的鼻子,都皱成一团了。

黄少天愣了愣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终于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反应的了啊哈哈哈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看我撕糖纸的时候表情!哈哈哈哈赞你啊文州!”说着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那力度和热情大有一副找到了知音从此以后就能高山流水生死之交的架势——虽然其实他刚才所做的真的就只有拆了个糖纸,吃了块巧克力。

喻文州看了看表,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到了你平时练习的时间了,快去练习吧。还是说你想我帮你把这个糖纸贴在谱架上,让你感受一下大师监督的视线……”

“不了不了好意我心领了!有你看着我就够了就不劳烦他老人家——”说着两个人又一起看向了盒子里其余糖果上的肖像,又没忍住笑了出声。

 

然后黄少天就开始他每天的日常练习,喻文州也开始看自己的书做笔记整理资料,两个人各干各的,都没有再交谈。

喻文州一向是喜欢写写停停,因此经常后期需要修改的地方也很多。想要以黄少天为蓝本写曲子也不能完全说是临时起意,从他们认识开始,这个人带给他的印象,他的演奏,他的变化 ,他总是时不时带来的惊喜……对一个人的感觉和共同的回忆不能够一蹴而就,而创作也是如此,他以前从未尝试着创作过这样以一个人为主题的曲目,一是并没有特别想要去关注的人,二是这样的创作方式他也并不熟练。

但黄少天大概是个特例,从老师介绍他来合作的那时候起,他们之间每一次相处所带来的后续走向,都远远超出了他之前所能预料到的。他人缘不错朋友很多,班里社团里有什么事儿大家也经常都会想到他,但是那样的关系大多都只停留在泛泛之交,都没有太过于深入交流的意愿。而甚至在这之前,老师帮他联系好了合作的学生,他也只认为这又会是一个和以往一样,彼此客气地相处直至合作结束的朋友,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多的期待。

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两个人用黄少天的话来说就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一块儿凑”,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总有种其实和这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的错觉。

黄少天无疑是个和他在任何方面都非常谈得来的朋友,有一次两个人开玩笑,黄少天说觉得这次合作认识他感觉特别值,差不多算是这半年来最大的收获,也没等他表态,就继续道:“不过文州你的最大收获可不能和我似的啊,等到年底的时候你肯定要总结说,今年的最大收获是赢得这次的比赛!”

这无疑是个非常美好的祝愿,但喻文州多少有些不置可否。可能在其他人看来这会是一个能够决定他命运的比赛,一旦突围获奖,他就能拿到通往最高级的音乐学府的那一把钥匙,从此以后他能接触到世界上最古老最专业的音乐教育,能得到世界级一流大师的指导,未来他能够写出更多优秀的曲子成为新一代被人瞩目的作曲家……

这些他都听说过,也想过,当然他绝不否认他很热切地有这个想要获奖的意愿,只是他从来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时间,认为这一次的比赛就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个职业有着独特高雅的美并富有吸引力,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这样曲高和寡的美之后掩盖的更多的是残酷,在音乐长久的历史中,就已经有过许许多多不得志的音乐家,用那些一生都不曾被人赏识的音符与旋律,钩织铺垫成了少数被认可的人登上的王座。走上去的这一路也是荆棘遍布,随时都能刺得人鲜血淋漓。而这其中又有很多人,甚至只能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的作品才能得到大众的欣赏,可这些只能成为身后事的荣誉,又怎么能给那些受尽一生苦难的作曲家带去哪怕一星半点的慰藉。

这些道理他在看了那些已故名家的传记之后就不能够再清楚,他一开始就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一点儿也不好走,他有天赋,可这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实在太多;他很努力,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不是努力就能够带来想要的结果。

以前他写过一个老师布置的作业,命题选自于一位美国诗人的作品《The Road Not Taken》,当时交上去的作业里,大多数都是采用了柔版或者慢板,同时利用小提琴高音部的音色来表现对于没能走的那条路的惋惜与悔恨。但是他那时候,却写了一首大提琴的独奏曲,旨在用更为低沉有力的声音,表现做出另辟蹊径的选择之后,就此一往无前,绝对不后悔的心境。

可那次的作业全班都只被判了个合格,后期的作业点评里他的作业被单独拎出来说,并不是从相反的方向去写就是有创新,就算另辟蹊径,实际上这次的题目并不是要他们去写选了什么而后悔或者不后悔,而是要他们去体会,往往最能让人疯狂与郁结的,恰恰是选择本身。

他选择了要成为一名作曲家,他选择了参加这次比赛,也因此选择了与黄少天合作,并因此决定了要写一首以他为蓝本的曲子,这些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与决定,可能如果之前的某一个环节他做出了别的选择,今天他们都不会这样在一起练习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但这些再怎么重要,却依旧无外乎只是他这一生已有的和将有的无数选择中的一个,如果将来他努力了却没能够如愿,他想自己大概会觉得遗憾,但是却不会觉得后悔。

黄少天说的并不完全对,他最大的收获或许真的和他一样。在这过程中遇到了比那个尚未能窥探的结果更值得惊喜的存在。毕竟这条路上走下来随时都有可能放弃的人委实太多,他知道自己不会,也知道黄少天一定也不会。又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一首曲子他要写的是黄少天,但其实在某些方面,他也想要写的也是他自己。

他从未遇到过的,与自己合拍至此的朋友。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空想的人,他习惯于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再往前看。但是在这一点上他却会觉得异常的期待,期待着未来的黄少天究竟会成为一个怎样的演奏家,而未来的自己,又会创作出一些什么样的作品。

可能也就像黄少天后来补充的那句话,“不过其实就算没拿到一等奖也不要紧,一个比赛而已,我觉得你这么优秀,即使没有这个比赛的加成去申请读那个学校也一定是会被录取的。又或者你也没有被录取,但是又不是只有去那里上学你才能成为好的作曲家,路有那么多条,不一定偏偏要选这一种。”

那时候他们正坐在琴房楼的台阶上一起啃苹果,琴房里不能吃东西必须拿到外面来吃,虽然是假期没有人查,但是习惯养成了也就不那么好改。两个人并肩坐着,下午的太阳光从楼道的窗子里照进来,映得人身上一片暖意,喻文州很承他的情,配合地应了一声,然后黄少天又说:“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你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作曲家的可能性!喻大师到时候成名了出版曲谱,记得留一份签名版给我啊一定要记得啊等我到时候裱起来挂在镜框里……”

喻文州又配合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楼梯上被他俩放在那儿垫着剩下俩苹果的本子,说道:“其实我早就给你签过了,这不就在这儿呢吗?”然后指了指那个有他的涂鸦的黄少天的本子,黄少天看了一眼也笑起来,刚刚还说要裱起来,现在就拿着当垫板,诚意呢?

虽然都是些小事,但时不时地回想起来,却全部都是能让人记得很久,想起来也会觉得愉快的片段。

 

他抬眼看了看黄少天,这会儿他没在拉琴,拿了支铅笔在谱子上勾勾画画的应该是在标自己习惯的指法与运弓符号,琴和弓子都抱在左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皱着眉咬着嘴唇,似乎对这一段有些纠结,神情是平时不练琴时绝对不多见的严肃和认真。

随即他收回视线又低下头去写笔记,而黄少天却像是才感受到他的视线一样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低头认真地写东西的侧面,整个人被笼在窗外照进来的那点儿阳光里,轮廓显得柔和而温吞,他兀自笑了一下,又重新去整兑那个不怎么通顺的弓法了。

 

时间在认真做着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快到吃饭的点儿的时候黄少天合上了眼前的曲谱,却还没有把琴收起来。喻文州看他停了下来便也开始整理东西,以为这就要去吃午饭了。黄少天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也拉了张凳子坐到喻文州旁边,喘了口气说:“累死我了站得腿都疼你说这在外面玩一天腿都不累站一早上就难受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能放松啊……再给你拉首曲子,然后我们去吃饭。”

喻文州比了个请的手势,黄少天稍微把琴弓拧得松了些,然后开始演奏。

本来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显摆一下早上修改过的弓法的练习曲的成果,但没想到黄少天居然拉的是《沉思曲》,这曲子从技巧来说不难,但是想要拉的好听却不简单。

黄少天一直不以这样表达婉转绵长感情的抒情性作品见长,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一首越快的曲子越能体现演奏者的水平,快速的曲子要求高精度和速度的左手以及右手运弓的配合,需要高强度的练习,但是一首抒情性的曲子,虽然对左手的速度要求下降,但也因此让音准问题更为凸显,而同时也对右手的持弓能力提出了非常大的考验。

会拉这首曲子,和把这首曲子拉得好听,这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当然黄少天能够把这曲子从头到尾流畅而动听地演奏下来,这对他一点儿难度也没有,喻文州歪着头看着他,黄少天垂着眼帘,看不清他是不是在看着琴弦或者干脆是闭着眼,他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时候黄少天要选择拉这首曲子,大白天的,他好好地思考什么呢。

 

曲子不长,他熟练地换到最后一个泛音的位置,渐慢渐弱的音符在缓慢行进的上行弓里渐渐停止。黄少天放下琴转过来朝他一笑,俯身去拿琴盒准备把琴装起来。

喻文州有点想问你这沉思到底沉思了些什么他刚才完全没听出来,本以为他拉完以后就会自己告诉他,但黄少天这收拾琴的速度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打算要和他谈什么。于是他们就这么收拾好东西往出走,锁寝室的门的时候黄少天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他一边拿钥匙一边问喻文州:“想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拉这首曲子或者想不想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锁好了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喻文州。

看他那表情喻文州像是想到了点儿什么,但他还是挺配合地回答:“想知道啊。”

而果然不出他所料,黄少天得意地眨了眨眼:“哈哈哈你猜啊?”也还没等他回答,又继续道,“或者我们来交换,你告诉我你打算写什么,我也告诉你我刚才在想什么?你看很划算吧?”

又来,喻文州想着,两个人一起往前走,他一边笑着回答:“不划算,因为我不猜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黄少天走在他前面半步的地方,听他这么说瞪大眼睛看着他,喻文州又继续道:“你肯定在想一会中午要去哪个食堂吃什么……”

看到黄少天嘴角抽了抽,他忍住笑继续道:“而且听说今天第三食堂的麻辣香锅也开了,我猜你大概是在想那个吧……”

完全被猜中了的黄少天踢踏着步子往前迈了几大步,哼哼着应了一声:“好吧好吧又是你赢了……不过我刚才真的是很严肃地在思考,魏老大教育我说只要是严肃深沉的思考和纠结,都能够成功地演绎冥想曲。”

他说的理直气壮,完全看不出来这话其实是他瞎诌的。

喻文州笑了起来,他想伸出手去拉他,但黄少天走的比他快一些,他伸出了手却没有碰到,这时候黄少天突然停了步子,转过来问他:“不过那天,你弹的那首吉他曲子,那应该是一首歌对吗?是叫什么名字?当时一直忘记问……那个旋律很好听。”

宿舍的走廊很长,窗户只在走廊的两边尽头处,他们站在走廊的中间,光线很暗。黄少天侧对着他,他身后远处走廊尽头的窗户投射进来些许的光线并不足够照亮整个楼层,但是他的眼睛却依旧很明亮,他转过来看着他,神情认真却又带了点儿刚才那么容易被他猜透了的不甘心,整个人都显得比刚才那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生动了不少。

他往前迈了一步和他并肩,然后随手拉了他往前走,一边回答道:“嗯,是一首歌。”

“叫什么名字?你干嘛不一起唱了啊我觉得你唱歌应该还挺好听的下次有机会给我来一段儿?”黄少天这又百折不挠地迅速重新燃起了一项新的喜好。

喻文州笑着看他一眼,却没有接话,楼道里的那些阴暗在他身后浓墨重彩地铺张开来,却因为他眼底的那一点儿光亮而显得微不足道。

最后他也只是回答了那首歌的名字:“叫做《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

而这时候他们刚好走到楼梯口,玻璃窗把阳光漏了进来,照得楼梯上一片明亮的暖意,黄少天长长地“哦”了一声,决定记下来回去找来听一听。然后又想起来另外一茬事儿:“哎等等文州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拉你去吃麻辣香锅啊?我昨天明明没有和你说过我还是在校内的BBS上看有人说香锅店开了才有这个打算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喻文州摊了摊手,很坦然地回答道:“因为你把香锅店的优惠券,就压在笔筒下面还在日历上画了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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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都喜欢写很长的创灵这一点简直要被基友吐槽死了【。可是还是想写因为总抱着“说不定能卖出去安利“的幻想【。

《沉思》/《冥想曲》/《泰伊斯冥想曲》都是同一首,是个幕间剧的选段,传唱度挺高的应该都听过我就不多说啦www

《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来自Death Cab For Cutie这个乐队,这首歌真是我的白月光,旋律美得不行歌词的故事也十分戳我的泪点……当初似乎是追的一个剧里的插曲,找了好久才找到歌名,喜欢的不行www用在这里当初是想要把黄少比喻成光,但是……写着写着发现似乎偏离本意好远……

哦还有那首诗……来自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未选择的那条路》。

又掰扯了这么多废话Orz……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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