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已完售,不会再二刷,谢谢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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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梦之浮桥 17 (下)

刚好赶上节日,祝看文愉快和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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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Guerriero 勇敢的,骄傲的(下)


那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好些天,直到最后演出的当天也没有停,学校里主干道上积雪都被清在了路两边,可黄少天一路走却一路都想往雪里踩,冬天厚重的鞋子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响,他背着琴盒却仍旧挺矫健地跳了一步,从一个树坑上跳了过去,落地的时候差点滑一跤,最后晃了晃却还是站稳了,天上仍有零零星星的雪花飘下来,落在睫毛上立刻被体温化成了水,他抬起手来把那点儿水珠抹下去,在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的路上笑了起来。

喻文州已经提前一步去了后台为上台做准备,可现在离演出开始还有些时间,他也不急,就一路背着琴盒从宿舍往演奏厅走,边走边玩,说不出的惬意——前提是他一路都能这样幸运地不滑倒的话。

学校年末的演奏会通常会对外派出很多票,因此来的很多听众也并不都是校内的教职工和学生,随着演奏厅的临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入场了。

喻文州帮他预留了最前排的票,给他票的时候喻文州还有点儿歉意地说这不是音效最好的位置,黄少天坏笑着对他一眨眼,想道他本来也不是单纯为了去听音乐才去的呀。

他随着人群排队检了票入了场,负责检票的是同乐团的李远,看着他背了个琴盒叫住他:“哎黄少你还检什么票?演出人员通道在那边啊。”

“哎呀李远好久不见你了今天怎么轮到你检票了啊?我今天是来看人家演出的我自己不上台,当然是走这里啊。”

“不上台你……”

“哦,我刚从琴房过来,懒得回宿舍再放一次了。不和你说啦我先进去了,演出马上开始了等王大眼联系排练的时候咱回头再见啊。”

看着他步履轻快地就走进了演奏厅,留下李远感到了异常的困扰,这时候琴房早就关门了,黄少天那是得走得多慢才花了这么久一路从琴房到了演奏厅啊?而且又不是什么大师的演奏会,为什么他这么积极……难道这就是首席的觉悟?这个可怕的想法让他在寒风里没忍住一哆嗦,随后又想到黄少天说的等王杰希联系排练的时候再见——看在校长的秃顶的份上,谁想因为这个跟他再见啊?

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黄少天自然是不知道李远心里的这些疑问,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把琴盒在座椅边上靠着放好,然后观众慢慢地越来越多,差不多全场坐满的时候,也到了开演的时间了。

这次的演出是作曲系承办,但演职人员却从弦乐钢琴到管乐打击乐组都齐全,每个学院都会选几个不同年级的学生来代表学院做一学年之内的最后演出。曾经黄少天也在这个台上表演过,不过那时候他心里简直悲愤极了——同宿舍同专业的其他同学,要么早早就溜着回了家,要么不用来每天排练,而他明明都已经寒假了还得朝九晚五去后台报道,更巧的是那一届的负责人还正好是他们的团长王杰希,这下学校演出和乐团排练两手抓,黄少天再没一次成功地逃脱过。

而那一次他选的曲目还偏偏是个挺激情的《霍拉舞曲》,他那时候坐在台底下看着上头的人一个个挨着过场,想着自己就这么缩水了的假期,心里愤懑又不甘,满脑子反反复复都是那么一首《丢失一分钱的愤怒》。

但现在坐在台下,他的心情却完全不同,首先他不用上台不用排练,其次,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台下看喻文州的正式演出。

喻文州的演出顺序是在中间,不知道是在中场的休息之前还是之后,前面的演奏者或平庸或精彩,他都坐在那儿耐心地听着,跟着所有人一起热烈地鼓掌,其中有不少作曲系的学生展示作品他以前也听过,当时作曲系自己做了一个网站,会在上面随机放送学生的作品,他在喻文州的电脑上看过一次,那时候学院正搞了个在线活动,把作品和作者打乱,让听众来连线选择,正确率最高的人能去学校后勤处领一张300元面值的食堂餐卡……当时黄少天简直要被这个万分接地气儿的奖品笑死,可是笑归笑,他也义不容辞地挽了袖子坐在喻文州的电脑跟前做起了选择题来。

其实这个规则挺坑人的,作曲系那么多学生,每个人的作品也写过不少,而且学生时期也不算最终风格的定型期,如果不是之前听过很多又和作曲者相熟,那猜测起来也太困难了。不过本来也就是主要面向作曲系内部的活动,一般外系的人不会凑热闹,况且多数时候也着实听不出来。

于是黄少天开始一脸肃穆地坐在电脑前戴上了耳机,随后听了几段嘴角就开始抽了抽,再后来干脆整个人就愁眉苦脸地拖着腮歪在桌子上了,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歪着脑袋问喻文州:“你能听出来吗?你这些同学的作品……我听了好几个都觉得没什么印象,看名字我也不认得,这要怎么选啊!”

坐在一边正在改手稿的喻文州闻言笑了起来,他放下纸笔往前坐了点,从黄少天耳朵上拿下一边的耳机自己戴上,一边回答:“认识的人我大概能听出来,其他的估计也不行。不过其他人应该也一样……真不知道这活动谁策划的……”

正说着音频自动跳转到了下一个,是一小段钢琴曲,旋律轻快而跳跃,清脆的高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活灵活现,黄少天瞪了瞪眼睛,喻文州也愣了一愣,两个人因为共享一副耳机而挨得很近,黄少天侧过脸来看他,笑着说:“哎呀这个我知道,肯定是你写的。”

喻文州也不否认,只反问道:“少天你怎么听出来的?”

黄少天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挡了挡脸,回答:“文州啊真对不住……我不是听出来的,其实这个曲子你写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碰巧见过谱子而已……”

听了他这个解释喻文州有点哭笑不得,黄少天又嫌方才的解释不够有诚意,又继续说:“哎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你写的曲子我都能听出来?其实我这也算能听出来的一种呀,你看我考试的曲目得练过那么多遍才能背下来,可是你这个曲子我就扫了一眼就记住了,这说明我对你的创作风格和形式都很了解!你说是吗哎哎你干嘛拿我的耳机!我还没听完呢!我很想要那个奖品来着,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你不要剥夺我梦想的权利啊文州!天赋人权的好吗——”

最后他俩在黄少天的坚持下,一人填了一份答卷提交了,而为了帮助黄少天实现他那么个伟大的梦想,喻文州还很贴心地在他俩都不确定的题目上和他选了不同的选项,说这样能增加答对的机会——当然两个人最后都没得奖,按着黄少天的解释来说,就是很遗憾地和那个很实用而接地气的奖品失之交臂——如果正确率分别为惨淡的10%和惨不忍睹的5%也能算作失之交臂的话。

走着神想起了这段往事,他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个笑,而这时又响起一阵掌声,是这一首的演奏已经结束,轮到下一个登台了。

旁边的荧幕打出了演奏者的姓名和作品名称,他看到了喻文州的名字和他要演奏的那首曲子,随后便看到他从旁边稳步走上台来,他坐在最前排离台上很近的地方,能很清楚地观察到喻文州脸上的表情,但台上的人却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眼神平静面容温和,除了因为正式演出穿了一身黑色正装,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寻常了。

黄少天稍微坐直了身子,看喻文州在琴凳上坐下来,抬起双手准备开始演奏。

台上暖色的灯光把他整个人都笼在很明亮却不刺眼的光里,黑色的正装看起来规整而不死板,领口的白色衬衫领子翻的平整而妥帖,黄少天有点出神地又想到了一个弹钢琴的好处——他们不管带领结还是领带,都不会有被琴压着觉得很难受的苦恼啊。

但随后他收了心开始专心听喻文州的演奏——可第一段旋律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出不对了——这不是喻文州之前排练时候选定的曲目,节拍旋律曲调,哪一处都不相符。

台下的人除过他,没有人发现这个异常,他们本来也不知道这会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现在只陶醉在这一段绵长而优美的旋律里。但过了一会儿黄少天听出来了,这虽然是首新曲子,可却也是他却不能再熟悉的一首——喻文州写给他的,用来参赛的那一首曲子,被他做了配器和旋律上的改编,将最精华的主旋律抽离出来,新谱成了一首变奏曲。

在所有的乐器里,钢琴与提琴无疑是最能够达到和谐与互补的两种,而现在这一首由钢琴来演绎的变奏曲,虽然不及原来的弦乐那样绵长而富有连贯性,却因此多出一份灵巧与跳跃感,把乐曲原本末尾由提琴的高音演奏出的,显得略有些凄婉高亢的旋律进行了彻底的改写。

音符不变,整体却因为换了乐器和表达方式而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旋律的色彩都由原来像是在阴翳中挣扎显现的微光,而变得彻底通透又明亮了起来,钢琴的声音不及提琴那样连贯而富于情绪变化,却也因此在流畅的旋律中显出一份变幻与灵动的美来,琴声淙淙如流水,彻彻底底将一段埋在心里的心绪串联起来。

这钢琴的变奏,和他脑海里自己演奏过的弦乐版本有了些微妙却不完全的重合,那些细微之处的差别,就像是从过去到现在他们所有每一步经历的转变,每一步都像是意料之外,可每一处也都像是预想之中。

曾经那些或许不甘或许沉寂的情绪,那些于最辉煌处戛然而止的音符,都深深留在他脑海里,可眼前的人,却用着相似的旋律,重新谱写了一个新的乐章。

它不似原版那样的激烈而不平,音符间似是永远蕴藏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汹涌情绪,却是用更平缓,也更沉稳的旋律,把所有的不平化作深沉,把所有的不可言说与无法言喻,变成了静水深流一般的叙述。惊涛骇浪之后风平浪静的大海,不一样的风景,却是同样的迷人。

黄少天看着坐在那里的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之间起落,眼睛像是微微闭起来了似的,神情淡然又平和。他想,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会认为这是一首轻松而明亮的曲子,它有着那么轻快的旋律和跳跃的音符,听起来像是那么温柔的探试和碰触,能给人无尽的宽慰和爱抚。而因此肯定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这其实是一首像是经过了挫折与不甘,怀疑与犹豫之后,才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曲子,它的轻松与甜美并不是因为懵懂无知和天真预想,而是因为看过了,懂得了之后,却还是仍旧愿意用一颗诚挚又坚强的心,来面对整个世界的坚定。

这不再是一首仅以他为蓝本的曲子,这已经是一首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完整的故事。

这首变奏曲和原来他要弹的那一首时间上相差不多,不一会儿就全部结束。结束的时候演奏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喻文州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对台下致意。他的手搭在前面,隔着西装和衬衫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起身的时候他看向了黄少天坐着的那个方向——那个人也坐在那里和其他人一样为他鼓掌,离得太远他看不清他眼里那些翻涌的情绪,可却看到黄少天迅速地抬起手,和他一样贴在了心脏的位置,然后对他一笑。

只那一瞬间,他似乎能在响彻演奏厅的热烈掌声中,清晰分辨出自己的心跳声。

到了后台的时候之前一直负责彩排的负责人看着喻文州有些抓狂地问:“怎么上场了换曲目?好歹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帮你把屏幕上的曲目改了啊?”

而一向都平和淡定,也向来不出任何差错的人有些歉意地回答:“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到。”

他脸上却一直带着平和而满足的笑,连一句抱歉都说得春风和煦,负责人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会好好想到要换曲目?新写的?想先在现场试试水看看观众反应还是什么的?唉好听是好听,可你再怎么着也该提前说一声呀……”

喻文州带着些歉意地笑了,“时间基本上是差不多的,不会对整体演出有什么影响,我之前卡过表的,你放心。”

这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新曲子的试验,而没有提前更改曲目名称也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弹这一首和之前那首对于现场不明就里的其他听众来说,可能没什么区别,叫什么名字也都无所谓。他不是学演奏的,因此上台演出的机会并不算多——而他也只是想在台上,正式地将自己心里的话和决定,用这样的方式说给那个人听。

只说给他听,也只有他一个人懂,有些幼稚却是充满玄妙的,像是茫茫宇宙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互相分享和明了的秘密。

 

台上的演出仍在继续,而在黄少天这并不算漫长的演奏生涯中,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形形色色的演出和演奏会。有的时候他是作为演出者在台上的,有的时候是作为观众在台下。可不论哪一种,不管那些过去的演出是多么的精彩或者让人昏昏欲睡,他也从没有觉得哪一次如同现在这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在听过了喻文州演奏的那样一首曲子之后,纵使一向自持,一向冷静,他也不能再继续安下心来,好好听完剩下的演奏了。

他满心想的,都只有那一段旋律,那一首乐曲,那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似乎都还能看到他刚才在台上演奏的样子,一身黑色的礼服整齐而妥帖,领口的领结都平平整整一丝不苟。他弹琴时微微低下去的头,合上的眼睛,嘴角微笑的弧度,眼底或许蕴藏了的情绪,他其实明明看得没那么清晰,却觉得每一处,没一点,都像是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一般。

那么近,也那么远。

他想,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在喻文州第一次在学校的演奏厅看到他的时候,说不定也是这样隔着舞台与观众席的距离,用着一种有些好奇又感慨的心情注视着他的演奏,或许是在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演绎好他写的曲子,今后是成为泛泛之交,还是亲密好友……这些都有可能,可具体那时候他在想什么他现在也不得而知,但是他想,即使喻文州再怎么心思细致缜密,也决计不会想到,他这一次原本是为了比赛寻找合作者的机遇,到了最后,比赛却成为了附属,真正的主角却另有其人。

未来的事总是那么的不可预料,而黄少天显然不是个喜欢空想的人,也不怎么喜欢回首过去——但现在他却想起来自己和喻文州的初遇,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遇上——他只是在琴房外头听到了他随手弹的一首曲子,旋律曲式现在记得也都不是那么的清楚,可是他却记得,那是个平静的午后,学校已经有些老旧的琴房墙上透着斑驳,而现在回想起来,他走在那里,就像踩着时间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迈向了一条通往某个不可预知的未来的路。

而那个未来,他坐在那里低头笑起来,即使现在仍旧不可预知,可他却觉得,已经足够安心。

演奏厅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台上开始了每年学院惯例的评奖活动,这些每次都是走个过程,场面自然要做足,于是观众们也都配合地鼓起掌来,一张张以前没见过的新面孔出现在台上,带着点儿还有那么些青涩的笑领了奖,闪光灯啪嗒一闪,这一学年最后的演出就算是这么结束。

黄少天到有点儿感慨了,倒不是因为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他拍死在沙滩上的惆怅,而是他想,现在的小孩儿真好哄,给个奖就能开心成这样,他想起来自己当时上台领这个奖的时候那表情,纠结又憋屈的,一想到这个照片可能要贴出去上校报才勉强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笑来——不是他不配合,而是放假留校排练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特别是他还是团长的重点监管对象,而监视人正正襟危坐坐在第一排,一边充当学校乐团派来的领导和代表,一边等着演出一结束就抓他回去继续练习的时候。

后来他那张照片还真的好巧不巧上了报纸,他们院系自己办的什么《弦乐之声》,把他一张苦大仇深的笑脸印在头版,旁边伴着几个加粗加黑的大铅字,似乎是什么明日之星,未来希望之类的词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发满了所有弦乐系的角落。

那时候的事情现在想想都觉得跟上辈子似的,那时候的他还不认识喻文州,黄少天想了想,在维持自己形象和与喻文州分享回忆之间还是为爱而牺牲小我选择了后者,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打算到时候讲给他听。

他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的很,而喻文州那里估计也还有很多他也同样错过了的故事,但是没关系,黄少天有点儿开心地想道,以后日子还长,他想知道什么,都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问个清楚。

最后全部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很晚,因为是这一学年的最后一场,演职人员也都按着惯例一起出去聚个餐,具体的场馆整理到明天会有工作人员来安排,喻文州给黄少天打了电话过来:“他们说要去聚餐,少天你也一起过来吧?你现在出去了吗,我在外面等你?”

“哎哎那什么,能不能稍微晚一点再去?你先别走啊我去后台找你!你让他们先去然后等一下我们再过去行不行?就一会儿不会很久,啊?干什么?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啦!马上你就知道了我卖个关子!我说真的呢你别走啊喻文州,我等下就到了——唉等等你先别挂电话,那什么,这主楼的演奏厅员工通道哪边是去后台的?我怎么又看到个出口的标志了?”

然后他听到喻文州在那边笑了起来,随后和那边的其他同学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解释了几句说晚一点过去,随后又带了点儿调侃地问他:“少天,你找到过来的路了吗?”

“哎哟我靠靠靠,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关切地问我你在哪,找不找得到路,要不要我出去接应你一下吗?你这是什么语气等着看笑话吗喻文州!”黄少天一手拉了拉快滑下去的琴盒背带,又绕了个弯,总算是拐到正确的道上来了,“可惜你看不到啦,我就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猛地一拉那扇门,企图来一个酷炫又拉风的登场亮相——但往往事与愿违,他太久没以观众的身份从外面进过后台,完全忘记了这边的门往往都是是从里面锁住的。

深深的无力感从他脚底升腾到发梢,他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对着电话说:“那什么,我说,你不要真的就在后台坐着不动啊,好歹过来给我开个门……这门到底谁关的,不知道散场的时候留个门大家出去方便一点吗!快告诉我是谁等会儿我要去好好说道说道他……”

他正嘀咕着呢,那扇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喻文州演出的衣服还套在身上,只是衬衫领口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拽松了领结,笑着从里面看过来,说道:“本来就只开一边的,这一边一直都锁着,你以前又不是没来过,自己找错了还怨谁呀。”说着似乎想要抬起手来弹他的额头似的,黄少天连忙躲了一躲,最后却被他握住了手。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哼哼了两声,胡乱扯着什么很久没来这边演出过的理由,就跟着他一起往后面走。

后台还乱七八糟地摊着之前准备时的器材和物件,从后台往台上看去,就剩下台上的那盏灯还亮着,整个演奏厅里的灯都关了。钢琴还没来得及抬回去,在台上那一星半点的光线下,显得安静极了。

台下的座位整整齐齐地一顺儿排开,却是全然都笼在阴暗里,喻文州看他在看台下,随口说道:“你刚才的位置挺靠前,我看到你了。”

“哦是吗?怎么样啊心跳有没有加快啊?”说着黄少天又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我以前可都不知道,原来向观众致意的时候,手是要这么标准的放在心口的位置的。”

演奏厅里温度很高,黄少天这时候还严严实实地套着冬天的大衣,手心很暖,他拉着喻文州的手,一边开他的玩笑,自己却是觉得心跳无端的像是快了点儿似的。

喻文州却只是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道:“要留下来干什么?刚才的变奏曲,喜欢吗?”

听他这么问黄少天拉着他走到台前去,他俯身放了琴盒脱掉厚重的外套,又顺手把衬衫袖子卷起来,去开琴盒。

喻文州靠在钢琴旁边静静地看他,也不继续问,黄少天熟练地试了音紧好了琴弓,蹲在那里抬头看向喻文州道:“喜欢啊,当然喜欢,你当着差不多全场观众的面和我打谜语,我也不能落后嘛。所以你看我这不速度地来给你回礼来了,礼尚往来,细水长流嘛。”

说着还冲他耍帅似的挤了挤眼睛,嘴边挑起一个有些玩味的笑,随后站起了身。

以前就总有人说,拿起琴的黄少天和不带着琴的黄少天,那绝对不像是同一个人,平时再怎么跳脱不着调,一旦拿起琴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神色都严肃起来,连眼神都变得沉稳。

现在也不例外,他拿着琴冲喻文州解释道:“其实我很想要站在台上只给你一个人拉琴,没想到却被你抢了先,今天我带琴过来本来也不是要拉这个,但是刚才听你那首曲子的时候,我想到了点儿其他东西,也临时换了个曲目……”

说完他又在演奏开始前习惯性地去扯了扯领口——随即发现其实今天他压根没打领带,自己先笑了笑,然后面对着喻文州站好,准备开始演奏。

偌大的演奏厅现在只剩他们两人,台下一片黑暗,空荡的空间里似乎琴声被更加的放大,舞台上那一点儿温暖却并不算太明亮的灯光打下来,将他眼前的钢琴和喻文州都笼在一片昏黄里。

他想,虽然他不会像喻文州那样,能自己写曲子来表达心里所想,可是现在的他,却不再像是以前一样,连曲目里所有的感情都要精确掌握在每个音符每个指法之间了——该表露的,就让它表现出来,他已经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喻文州就站在他眼前,可是他却没有看向他,而这时他也不想再注视着琴的指板,他垂下眼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共鸣箱里传出的第一个音就因为不紧不慢的运弓和揉弦,而显得足够的缠绵悱恻。如果换做从前——从前的他根本不会喜欢,也不能想象自己会这样,动情而投入地去演绎任何一首温柔缠绵的曲目——他喜欢并享受的,是快速而让人目不暇接的炫技技巧,是蕴藏在飞速的指法变化与旋律衔接中,对弦乐器特有的连贯性的掌控。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处全音半音的微妙区别,稍微一点指法错误都会显得整首乐曲不协调,不完整的绝对音准,那些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和性格决定的,他本能会擅长,会喜欢的东西,他能够驾驭那些,想要控制它们,而他确实也做到了。

但是长时间这样的掌控欲使然,让他对于一些需要特别浓郁感情投入的曲目,也变得有些放不开手脚,他能够投入每首曲目需要的相应感情,却无法让它们全然听自己指挥,无法像掌握他用多少秒能演奏完一首无穷动一样的控制力,把每一个乐章,每一个乐段需要的感情也精确量化,那样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他并不适应,演奏也渐渐因此变得足够精确,却不够动人。

可现在却不会了,以后也再也不会了。

他现在演奏的这一首是个从钢琴曲改编来的小曲目,从前做旋律练习的时候他练过一段时间,却从不曾仔细探究过这曲目细节上的处理变化和要投入的感情的理解,他的印象里,这就是首旋律动听,但不怎么有难度,海菲茨也有过几个版本的录音的曲子,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可现在,他却站在空无一人的演奏厅,算不清时隔多久之后再一次拉响了这样的一段旋律,那些悠扬而婉转的音符在他手下渐渐成型,缓缓地流淌开去。

因为时隔很久没有练过的缘故,有的细节处理上显得不够圆熟,他却不想再用技巧去掩饰,短促的滑音换把,乐句间的小小高潮,他紧紧闭上眼,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要的那一个音在什么把位哪一个位置,同样的,他也知道,他自己心里想的,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仍旧全然在他掌控,这一次却是恰到好处,收放自如。

这曲子并不长,等他拉完那个绵长渐缓减弱的泛音的时候,时间也就仅仅过去两分多钟,他放下琴,睁开眼睛抬眼去看眼前的人,那个他现在唯一的听众,他想要倾诉的对象,正靠着钢琴,也朝自己望了过来。

耳边似乎都还回响着方才那段优美细腻的旋律,喻文州一时间甚至不想打破这样一段沉默,他没想到黄少天会拉这个给他,他觉得有点儿惊讶,但是似乎又也能想到是为什么。

不得不说,如果他要从一个专业的角度来看,刚才那一小段,全然比不上以往黄少天的任何一次演奏,不是他最好的技术状态,有的地方可能因为谱子不熟练而出现了并不适当的音符延长和停顿,虽然不明显,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因为那是平日里黄少天绝不会犯的错误——可这时候喻文州却觉得再计较这些未免显得太无聊,哪怕这不是他最好的一次演奏,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从没听过黄少天演奏过这样的曲子,也没有想象过他来演奏这样的曲子会是什么样的景象,等方才真的听到了看到了,却也不觉得有多么的诧异,就好像那个人不论怎样,自己都是能够想象并且接受的。

黄少天这次倒是先把琴放了回去,拆肩托的时候又歪了歪脑袋望他一眼,眼神里似乎是有点儿忐忑似的,却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看,终于他把琴收好的时候喻文州也被他盯得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他走过去伸出手把他拉起来,然后他听到黄少天突然问了一句:“你接受吗?”

这问题问得没头没脑的,可喻文州却也不问,他们在舞台的灯光下对视,空气里似乎暗潮汹涌,也似乎一片宁静,最后喻文州伸出手来去碰了碰黄少天耳边的头发,轻声说道:“亚麻色,啊?”

黄少天也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不满地避开喻文州的手,反驳道:“哎我说喻文州,你音乐鉴赏怎么学的啊?我那么……那么那什么的给你拉了这个,结果你就只对曲子的题目有感想?”

刚才那首曲子是从一组钢琴的前奏曲里改编而来的,是同系列钢琴前奏曲中的第八首,因为创作背景和风格的缘故,还有一个更为人们熟知,也更出名的曲名,叫做《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一般演奏家在录专辑或者现场演奏时也都会选用这个题目,会更容易让听众对乐曲产生一个具体的印象,也就更容易有共鸣。

可是看在原作者他老人家的份上,黄少天对他发誓,自己拉这个可跟那什么亚麻色啊少女啊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本来是想要来给我拉什么的?”喻文州问道,黄少天竟然还想了一下,才解释说:“本来啊……本来应该是打算来给你拉个什么爱的礼赞爱的喜悦啊爱的忧伤啊这个系列的曲子的,唉你也知道我对这方面的曲子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能找个题目沾边的就很不容易了,那几首虽然我不怎么上心但是也比较熟,这一首是真的以前没有太练过……”

“可是刚刚在台下我却突然想起来以前第一次听到这个曲子的时候的那种心情……”黄少天说道,“那时候我是在老师那里看到的录影带,是海菲茨的那个版本,画面不怎么清楚音质也不好,其实当时没觉得有多好听。”

“但是觉得很诧异,那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就只觉得他酷炫拽又高冷……当然那会儿我不会这么贴切的形容词,只是我觉得他是不会拉这样的曲目的,这和他一点儿都不搭。”

可是等他听完了之后却再也不这么觉得,当时那一段宁静而甜美的演奏和演奏家以往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可是却毫无违和,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这要怎么来表达或者概括,直到后来才知道,有的时候,越冷峻的,往往也就越温柔。

就像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就只要一点点的火光,就足够的温暖和明亮了。

而这些所有的温柔情绪与婉转表达,都是以往他的演奏里不怎么涉及到的,需要伤感,那他就设想一个伤感的心情出来,需要悲痛,那就让自己悲痛起来,所有的感情都是那么的直白却不够细腻,只有这一次——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感觉清清楚楚地带入了他的演奏里,那些所有陌生却熟悉的心绪,都是只为一个人而起,也因此要第一个说给他听。

而那些他无法清楚地用语言来表述的,他的琴声可以做到。

那一份揉进了旋律里,再也分不开的情愫,此时此刻都全然坦诚地展露在那里,只等着对方的接受。

而喻文州却没有说话,他扣紧他的手指,却是先凑过来亲吻他。

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他们想说的想表达的,不管通过的是什么样的形式,其实都是一样的。而此刻语言显得苍白,音符也已不够,他只好认真地去亲吻他,来告诉他自己的回答。

因为答案不管什么时候,再问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他自然是接受的,每一点的感情的付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予他最及时最合适的回应。

呼吸交错之间他稍微松开了一点,两个人抵着额头,黄少天听到喻文州说:“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向台下致意时都要把手放在心口……”

“我想说,不是,也不需要。”

“可是对少天你……”喻文州抬起手,那写出过无数动听音符,演奏过很多悦耳旋律的手,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儿试探地停在了他脸侧,掌心温热地贴上来,黄少天抬手将自己的手同他握在一起,听到他继续道,“对你的话,那一定是要把手按在心口,鞠躬九十度来致意的。”

他不想去辨析自己对黄少天的感情中到底什么占几成,哪些比重最多,哪些最重要。作曲写的是音符谱的是旋律,这些原本就都是对人所有情绪的掌控和表达,而他对于这样的表现方式,原本是熟悉的不能更熟悉,可是到了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所学甚浅,所知也甚少——可能爱是相守相伴,是尊重与理解,但其实是什么其实对他来说都没所谓——他不在乎,更懒得去分辨。

他只知道对于这个人,他值得得到自己百分百的关注与尊重,值得自己全部的青睐与敬佩,更值得他毫不犹豫地,毫无保留地去爱。

而黄少天想对他说的,想在乐曲中表达的,无非也是这些。

因为挨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头顶的灯光让两人之间留着一小片光影交错的罅隙,整个演奏厅安静而空旷,没有回荡不散的旋律,也没有经久不息的掌声,就只有他们两人,呼吸相闻,亲密地挨在一起,分享这一时片刻的宁静。

他曾经以为,独奏的台上永远都那么的空,除了自己和伴奏的钢琴之外,就只有台下黑漆漆的观众人群,而观众却是和他在两个世界的,他那里始终只有他一个。可现在他和喻文州挨得这样近,却觉得世界和空间都变的狭窄起来,那种突如其来的满足和意外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而喻文州想起了他曾经看过一些关于那位黄少天最喜欢的演奏家的一些趣闻和轶事,他放下手,往后稍稍退开一些,嘴边带着些笑,轻声重复道:“他们一直说,我这辈子演奏的时候,总是冷冰冰地板着脸。可他们却还总来听我的演奏会,我不明白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黄少天闻言一愣,他当然知道这一句话来自于哪里,说的是谁,而就在方才,他在决定要给喻文州拉那一首前奏曲的时候,还想起过这句有点儿自嘲意味,却是真的困惑的话,他听到喻文州这时候说起这句话,有点惊讶之余却又是了然地笑了,他摇摇头笑起来,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从那些演奏里得到什么,但我的确是得到了很多东西……”

随后他看向喻文州,反问道:“那么你呢?”

你想从我的演奏里,得到些什么呢?

他这反问也是在喻文州意料之中,喻文州摸索着扣住他左手手指,长年累月的练习让他指腹上始终带着一层薄茧,摸上去有些粗糙,他摩挲着那些像是勋章和证明一样的薄茧,回答道:“我啊,我想要从你那里得到的……”

收紧了手指,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喻文州眨了眨眼睛,说:“和你想要传达给我的,都是同一种。”

对面的人眼睛很亮,听到他的回答笑了起来,随即点头肯定道:“对啊,没错儿。就是同一种。”

“是爱嘛。”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却又非常直白地帮他把话补完,他想要把他所有的,能表达的能倾吐的爱,都通过自己的演奏传递给他,尽管可能他表现出来的远远不及他心中所想的万分之一,可还是要做这个努力与尝试,他听过那么多作品,演绎过那么多别人的旋律和故事,都是别人的感情,别人的回忆,可只有这一次,他是为了自己——把自己的感情通过自己的演奏传递给他爱的人——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理由了。

好像所有的不明晰都就此尘埃落定,关于演奏,关于感情,再也没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困惑,水到渠成,前路就此延绵展开,又是一段新的旅途。

而这时候喻文州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说道:“应该是催我们快点过去的吧……”

黄少天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些人!真是会把握时机破坏气氛啊!”

喻文州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他:“哦?破坏什么气氛了?”

他原本扣得齐整的衬衫现在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方才在台上打得规整的领结也被他扯松了开来,整个人显得没那么文质彬彬,加上他这个有些玩味的笑,便很不多见地多出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来,黄少天心里迅速一合计,飞快地答道:“当然是破坏了我们探讨学术问题的气氛——你看我们刚才不是聊音乐聊得很投入吗?可他们现在却要叫我们去聚餐,唉,演出完就聚餐这简直是学校的陋习,演出完了就应该好好反思可以进步的地方和出现的失误——”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打量着喻文州,寻思着怎么偷袭会比较顺手又容易成功,一边还想着等下一定得赶快把喻文州那个手机给它摁静音了,简直不能更烦更毁气氛,最后视线还是停在了他的衬衫领口,他想起来不久之前他去考试的时候,还是喻文州在教学楼下面帮他把领带打好的——那时候明明也没有过去很久,现在想起来,却总觉得隔了很多部马勒——当然他并不是不喜欢马勒,只是觉得每当听马勒的时候,时间总会变得漫长。

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和眼神自然也是被喻文州看在眼里,喻文州倒是挺配合地把手机直接按了静音,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黄少天一把握住了手臂,他一愣手机就直接掉了下去,黄少天也被这响动惊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弯腰去捡,但又有点儿不确定,而喻文州却同时也拉了他一把,手机就干脆利落地掉到了地上,而他俩也因为互相拉扯着齐齐往后倒退了几步,结果这一退就踩到了舞台后面的幕布,又长又沉的天鹅绒幕布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被他俩这么一撞又一踩,很配合地扑簌簌地落下一把灰来。

“哎哟我靠这多久没清理过了啊?谁负责的这个演奏厅的清洁工作写信去校长信箱投诉啊——阿,阿嚏!”黄少天一边揉着迷了灰的眼睛一边打了个喷嚏,喻文州抬手把眼前的灰尘拂开,看着脸都皱成一团的黄少天,又联想了一下他刚才那一系列八成是自作自受的连锁反应,很不厚道地笑了出声。

果然黄少天立刻看了过来,咳了两声正色道:“你笑什么!”

“错了错了,我不该笑。”喻文州摆摆手,嘴边笑意却是藏不住,他记得现在台上亮着的那盏灯的开关就在这附近,果然手往后一探就摸到了,他也没犹豫,直接就把最后的这一盏灯,唯一的光源给关了。

一下子黑了下来让两个人的视线都不能马上适应,可毕竟灯是喻文州关的,他多少有点准备,黄少天有些纳闷地问他:“你关灯干嘛?黑灯瞎火的,你看得清吗——哦我懂了,好啊喻文州——”

“你不是说想要好一点的气氛?我觉得现在气氛就不错……”喻文州笑着在黑暗里去拉他的手,听到黄少天哼哼了一声,又说,“而且你不觉得关了灯,你想偷袭我也比较容易下手?”

“你都说出来了我还偷袭个鬼啊……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那边的走廊还挂着海顿的画像呢,面对祖师爷你都不觉得于心有愧吗喻文州!”被拆穿的黄少天不甘心地开始扯胡话,而喻文州压根没理他到底拉来的是谁做挡箭牌,墙上挂着谁都没事儿,就算是祖师爷那也不能挡着人谈恋爱啊?

他笑了起来,也不再搭腔,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拉得更近,直接吻了上去。

黑暗中他们拥紧彼此,不远处的钢琴和小提琴的琴盒都仅仅只有一个模糊的暗色轮廓,再远一些的台下座位更是漆黑一片再也看不清楚,黄少天收紧了手臂,他想,他大概是不会知道别人来听他的演奏,是想听到些什么,又得到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喻文州能从那里面得到爱,听出爱,那就已经足够了。

闭上眼睛,世界一片黑暗,却也因此而显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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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一分钱的愤怒》,来自贝多芬……曲子是贝爷写哒但是名字不是他取的~不过我觉得这个很可爱!

然后《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介绍基本就是上面提到的了,这首小品真的美极,而作为弦乐和海老的死忠,我的意见基本不能做参考……我更喜欢弦乐版本的演绎,而海菲茨比较常见的有两个视频,一个是他自己有念名字出来的,还有一个是穿白西服(为什么会记得这个?!)的版本,那个白西服的后面似乎是紧跟着《霍拉舞曲》的,这两个曲目之间的切换,微妙的变化,帅啊……

原曲是德彪西的钢琴曲,很惭愧我只听过阿劳的版本,也挺喜欢哒~感兴趣的gn搜关键字都能找到链接,我就不放啦Orz

喻队复述的那句话,原话来自海菲茨,具体的词语可能不太准确,但是大意就是那个意思Orz

在死线和吵得人头晕的环境下总算写完了,真是充满艰难险阻的一个收尾……完结之后这段大概还会大改,现在真的改不动了……sorry!没想到刚好赶上中秋,去年这时候还有个贺文,今年来不及了,就这样吧~时间过得真快,喜欢喻黄也一年多了,祝大家都节日快乐,团圆美满~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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